张志坤:核大国之间真的不可能发生战争嘛?

长期以来,一直有人就拿中国的核武器说事,动辄就说这个东西给美国造成多大的震慑,似乎这件利器足以消弭所有危险,足以让中国之安危可高枕无忧一般。特别是前些日子,据传中国试射了洲际多弹头分导导弹(有说是东风—5C,也有说是东风—41,)于是,美国就又被中国震慑得一塌糊涂,什么美国“彻底无语”了,白宫“彻底绝望”了云云,吹得不着边际。这当然都是网络痞子们的喧嚣,不足为凭。但值得警惕的是,有些人据此认为,鉴于中国是一个具有摧毁美国能力的核大国,因而中美之间不会发生战争,这种看法具有相当的普遍性。

笔者以为,这样的看法是错误的,也是危险的。

众所周知,中国核武库的规模与技术水平都与美国相差甚远,如果简单地进行中美核对比,受到震慑的将是中国而不是美国。即或中国试射了可以覆盖美国全境的多弹头分导弹道导弹,在美国看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,类似的能力与水平美国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有,美国对此不会有多么在意。正如二十年前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所说的那样,他说,二十年前,中国就拥有用远程核导弹袭击美国全境的能力,二十年来,我们一直是按这种可能来准备的。两个“二十年”加起来,足足有四十年之久!可见中国核武器攻击美国全境的能力早已具备,只不过是今天有所加强而已。但同美国相比较,恐怕依然不只是小巫见大巫之差,二者仍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上的。

在这种情况下,只要美国不对中国使用核武器,在任何情况下中国都不会主动对美国使用核武器。假如中美之间爆发军事冲突,不管战争与战场形势对中国多么不利,中国都不可能下决心使用核武器攻击美国,因为这样做等于自杀,也等于是自取灭亡。任何人都不妨设想,现如今中国的核武器无法确保彻底摧毁美国,而美国的核武器却足以彻底摧毁中国,中美之间并未形成当年美苏那种确保相互摧毁的恐怖平衡,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中国动用核武器的话,结果只能是“死得快”。

那么,中国所发展与装备的核武器有什么作用呢?

中国的核武器是用来核自卫的,中国的核战略就是自卫核战略,也就是说,是用来遏制核大国对中国核打击的。当年,中国屡屡遭受美国核打击的威胁,在巨大的危险下,中国不得不勒紧裤腰带,在极端贫困艰苦的条件下发展核武器,为的就是使中国拥有基本的核反击能力,以此拒止来自超级大国的核威胁。也就是说,中国的核战略是一种核反击战略,不首先使用核武器,不威胁使用核武器,不对无核国家使用核武器,这就是中国的核战略,并且早已公诸于世。在早期中国安全战略的设计者的设计蓝图中,中国的战略优势不是核武器,中国不会在战略上追求同超级大国的核平衡,不参与核武器竞赛,中国的战略优势是地面战争,在地面打持久战与人民战争。中国的核战略就是这样。

所以,有关中美都是核大国,彼此之间不可能发生战争的命题是完全不能成立的。事实上,中美两国当年在印度支那战争期间已经发生武装冲突,战场上的搏斗进行得如火如荼,只不过双方都没有挑明而已,而那时中国已经是一个核大国。朝鲜战争也是这样,苏联空军实际上大规模参战,那时的苏联也是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了。这些事实说明,所谓核国家之间不可能发生战争的论断是草率地想当然。

这样看来,中国的核武器尽管可保障中国的核安全,但却不可能保障与覆盖中国所有安全边界。要使中国的安全战略具有可靠的灵活性与全般性,中国还必须在核武器之外,大力发展各种现代化的国防装备。并且在战略威慑方面,中国也绝不可仅仅在核威慑这一棵树上吊死。战略经验证明,仅仅依靠核威慑是不行的,前苏联拥有那么大的核武库,也未能避免失败解体被演变的命运,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。

当然,笔者不是说中国不要发展现代化的核武器系统,恰恰相反,中国目前的核武装还很不够,必须再往前大大地迈进一步才行。这里所要强调的是,中国必须奉行国家综合安全保障战略,要准备做好应对各种层次与各种水平的冲突,渲染简单地用核武器就能震慑美国,什么东风快递之类,其实就是一个蒙蔽人的神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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